對於六十年代的台灣,身處於受美國物資援助和軍事幫助。「蘋果」是一種非常不得了的奢侈品。如同片尾被撞傷的爸爸所言:「這一顆,可以抵四包米呢!」。接下來他遲疑了一下然後使勁大口一咬的神情,似乎看穿了什麼,卻不想多作解釋,頗令人玩味。一部看似喜劇的後面卻隱隱諷刺貧窮人們心酸的電影。雖然過程有些對白、場景令人噴飯,結束後卻又帶點酸酸的感覺。
 
導演把一件事情發生的經過始末,完整呈現在觀眾眼前。並表達在援助籠罩下台灣人的心理層面,又利用喜劇的方式表現出諷刺意味,十分成功。一開始即特別強調國旗與賓士車頭,對照被撞倒的腳踏車和血跡、貧民窟的雜亂對照西裝筆挺的洋上校;都想表達美國的強大和台灣的弱小。美國和台灣表面和平、友善的對待,在大使館的電話裡,卻顯示那些都只是表面功夫,美國人根本不削台灣人的傷亡,只想趕快處理好這件事。而那位帶上校來探視傷者的警官也十分敷衍,覺得這一點事情還要麻煩美國人探視,很沒有意義,這裡也道出他狗腿的心態。
 
媽媽聽聞爸爸車禍消息,陷入愁雲慘霧、大女兒任命地準備要當人家養女、弟弟繳不出代辦費被罰站、木箱板子和鐵皮組合的違建建築;這些都和繪面發生的事情產強烈對比:上校決定帶小女兒出國唸書與送上一大筆慰問金,媽媽露出不愁的笑臉,警官反過來要被撞傷的爸爸跟洋上校道謝。一切雨過天青,好像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;爾後,警官一句不慎之語,反諷當時怕得罪美國的官員,欺負百姓之樣貌:如果你沒有被撞,哪有這麼多東西呢?還覺得被撞傷的工人因禍得福呢。如同斷腿的台灣因此獲得美國的援助—蘋果,但也同時失去了自由。
 
而片中比較搞笑的插曲是,當全家搭乘賓士車到醫院探視爸爸,如同劉姥姥進大觀園般,興奮不已。弟弟還跑到廁所大玩特玩衛生紙、媽媽跑錯男用廁所。他們好像闖進一個不屬於他們的世界一樣,如此格格不入、滑稽好笑。
 
那麼,蘋果嚐起來的滋味,對於當時的七口一家是什麼呢?----好像沒想像中甜美,嚼起來泡泡酸澀的感覺。那是因為,他們對於夢想中的東西幻滅。但是因為吃的東西是「夢想中的食物」,使他們繼續假裝相信蘋果應該是甜美、芳香的。
 
彷彿白色世界的海軍醫院;灰黑的違章低矮平房;醫院的寧靜;媽媽的嚷嚷;白皙美國人;膚黑台灣人,如同愛麗絲誤闖迷宮,充滿了怪誕、不平衡。探險後的人們,是不是又得回到現實?一雙腳縫合成暫時的安逸,會持續多久?黑白照片的結局,是否有變回彩色的時限?支撐結局的平衡點,有沒有終究會消失的一天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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